<
    “那还是比不上你。”崔令宜谦虚道,“三郎一身好本领,我仰慕多时,没想到会在今日得见。”

    “四娘才是好本事,我送四娘的定情之礼,原来是这么用的。”他转着手里的毛笔,唇角含笑,幽暗不明。

    崔令宜:“……”

    她这次出门时打的是探望外祖母的旗号,没法回库房去取她用惯的旧首饰。但好在狡兔三窟,她早就预料到自己可能有一天不方便使用首饰,便提前改造了聘礼里的毛笔,以便储□□针。毕竟这些东西本质上是卫家的,没人会想到卫家的东西也会有问题。

    她这次出门,就趁人不注意,往身上揣了一支,以备不时之需。

    ……就是没想到害人终害己。

    她悻悻扭头,看向身旁的软剑。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这玉质的剑首为什么眼熟。

    因为,这原本压根不是什么剑首,只是卫云章穿常服时经常佩戴在腰间的玉饰罢了!

    崔令宜早就觉得他的玉饰长得怪怪的,那么大,还一次性佩戴好几个,但考虑到京城海纳百川、包罗万象,卫云章身为世家子弟,有点自己独特的喜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她并没有多问。

    如今她拾起软剑,摸到剑首机扣,调整角度,用力推按,看似完整的玉剑首便被她逐渐拆解成了那几个再眼熟不过的玉饰。再通过一点巧劲拼合组装,零散的玉饰便又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剑首。

    精工熔铸的软剑,亦可通过机扣牢牢锁在剑首之上。剑首为玉饰,佩于腰间,软剑藏腰带,环于腰身。关键时刻虽不能及时抽出,但他本就是文官,无人会对他设防,只要他提前准备,趁人不备时迅速将其组装成一柄锐器,便可以出奇制胜。

    崔令宜再一次用力,努力从地上坐了起来,抹了一把嘴边的毒血,翘起手指弹了一下剑身。

    剑身如秋泓,发出一声低低的嗡鸣。

    她迎着他锐利的目光,亦是冷冷一笑:“同床共枕这么久,我也不知,三郎原来有在腰封里藏剑的爱好。”

    卫云章扯了扯嘴角:“这有什么办法?每日都是我比你早起,你又不像别人家的夫人,还会服侍郎君更衣。”

    崔令宜哼了一声:“那我画画的时候,谁让你不陪我的?你若是经常陪我画画,说不定早就发现这毛笔被我改了。”

    卫云章怒道:“我若是真陪你画画,你难道还会用这一支被动过手脚的毛笔?”

    崔令宜也怒道:“我若是真服侍你更衣,你难道还会继续把剑藏在腰带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首饰都是暗器!身体互换后你做贼心虚,怕被我发现,便统统收进了库房!还有那个绘月轩,便是你们这些细作沟通消息的渠道!”

    “你们卫家难道就清清白白?西边角落里那么大个院子,说是废弃的,实际上就是你练剑的地方吧!做贼心虚的到底是谁?堂堂卫家郎君,相爷之子,练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除非你们本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第045章 第 45 章

    “我真的听到了声音, 这边肯定有什么事情!”

    “有吗?你确定不是狗叫?”

    “肯定不是!感觉像一男一女在吵架!”

    巡逻卫队去而复返,说话的声音遥遥传来。

    卫云章一把捂住崔令宜的嘴。

    崔令宜一口咬在他的手掌上。

    卫云章吃痛,满脸怒容地瞪着她,而她则挑衅似的冲他眨了眨眼睛, 耸肩。

    卫云章深吸一口气, 扭过头去, 不再理她。

    卫队在外面街道徘徊。

    “是哪户人家?这家?还是这家?”

    “现在怎么没声音了呢……”

    “难道是这家?”

    “可是这家不是都被查封了好几年了吗?”

    “不会是闹鬼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这里是皇城脚下!”

    “说不定只是附近的夫妻吵架,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嘛, 咱们只负责确保夜里无人在外, 还能管得了人家家里的事吗?”

    卫队又在周围晃悠了一圈, 确定街上无人,便又离去了。

    崔令宜终于松了口, 在卫云章的手上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

    “哟, 怎么不喊人啊?怎么不把我抓起来啊?”

    见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卫云章盛怒之下, 一把攥住了她的脖子。

    ……嗯,或许“攥”这个字并不合适,毕竟他现在的手小了一圈, 握着一个大男人的脖子, 实在缺乏威慑力。

    “试试看嘛。”崔令宜挑眉,“现在杀了我, 说不定就又换……”

    话还没说完,她便浑身一颤, 倒在了卫云章的身上。

    这一倒,便压在了卫云章的腰伤上。卫云章面色大变, 仰面摔倒在地,痛得五官扭曲, 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你……你故意的……”他眼前一阵阵发花,想要推开崔令宜,却根本使不出力气。

    “故意……个屁……”她因为毒发,痛得压在他身上颤抖扭动,“快给我去……拿解药……”

    她反复磨蹭着他的伤口,卫云章怀疑自己肠子都要被她磨出来了,红着眼,崩溃道:“你觉得我现在……有能力吗……你倒是……先起来啊……”

    如果那群卫兵现在打开这户人家的大门,就会发现,面前这个场景,简直是诡异至极。

    荒废已久的庭院里满是飞溅的鲜血,一个尸体以一种死不瞑目的状态倒在一边,而另一边,一个男的压在一个女的身上抽搐不停,而这个女的,已经虚弱得快要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