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地上,漆黑的圆形球坑位于后场白色底线之外十几公分的位置,清楚地昭示着出界。
照桥悠听到柳似乎是顿了一下,然后报出“out”——没有提比分。
“比赛已经结束了,对吧?”他看向柳莲二。
柳莲二颔首:“6:1。”
果然,照桥悠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在那种纯黑的状态下, 因为五感尽失、找不到参照物, 他很难感觉出时间的流逝。
右手掌迟钝地传来疼痛感,是长时间握球拍握得过于用力导致的,手指也有些僵直发麻。
等待半年的比赛却只有这个结果,大半时间耗费在冲破幸村精神力塑造的牢笼, 甚至没有真正地打几个球,照桥悠当然很不甘心。
但失败就是失败, 他绝不可能在宿敌面前丢失风度。
但有件事他还是很在意……
“前辈刚才用的那个就是精神力招数吗?”照桥悠问道。
他原本以为幸村的精神力招数是通过施加强大的压力让对手从心理上出现易普症的症状。但亲身经历后, 照桥悠就不得不推翻原来的猜测——五感尽失,这已经远超易普症的解释范围,到达异能的范畴了吧?
“精神力可以做到那个程度吗?”照桥悠忍不住质疑。
“当然啊。”幸村理所当然道,“所以我不是说要你尽快开发出精神力招数吗?”
照桥悠:“……”
他顿时心情复杂地难以言喻。
他一直以为精神力最多也就是感知、影响对手的情绪和状态而已, 万万没想过, 还能干扰对手的身体机能。
“可是,原理呢?精神力是什么样的能量形式存在?它如何传递、如何发生作用?”照桥悠迷惑道, “如果连原理都搞不清楚,我如何运用到实践中呢?”
“原理啊……”幸村沉吟几秒,“想必是量子力学吧。”
照桥悠:“……”
敷衍。
“谢谢前辈指教。”他整理背包,礼貌地朝幸村道谢。
幸村刚捡回破洞的球拍,正打算去找把剪刀来剪开其余的网线以免拍子变形受损,闻言忙道:“欸?现在就要走了吗?”
照桥悠想起自己还打坏了宿敌的球拍,他扫了一眼幸村手上的球拍,将品牌型号记在心中。
“不小心损坏前辈的球拍,抱歉,我会赔一支新拍子的。”
幸村愕然半晌,旋即失笑:“不是!拍子只要之后补上新线就没问题了。我刚刚的意思是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再打会儿球再走。”
“欸?”
“已经很久没和大家一起打球了啊。”幸村走到场外,从自己的网球包里取出备用球拍。
照桥悠不语。
去年海原祭之后有段时间,宿敌天天和他们一起练习,那会儿他们还很嫌弃,故意改网名敷衍宿敌。没想到从十月修学旅行之后回来,宿敌就开始生病、接着住院、去美国……到现在已经快一年。
“我们有六个人。”照桥悠道。
室内球场就一个,就算是双打,那也还剩两个人干看着呢。
“唔……那就六个人一起打?”幸村沉吟几秒,忽而兴致勃勃道,“可以玩绕圈的那个游戏啊!”
照桥悠有些茫然。
六个人一起打?绕圈游戏?
那是什么?
切原和灰吕却立即意会。
“就像小时候玩的那种吗?好哇好哇,来玩!”
柳也表示没有意见。
唯有真田没有吭声,他仿佛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我们都已经国三……”
“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就我们六个人。”幸村笑眯眯道,“而且我记得你小时候很爱玩这个,每次都是最积极那个。”
真田尴尬撇头:“太松懈了。”
照桥悠听他们的描述,大概猜出所谓“绕圈游戏”的意思。
宿敌、真田副部长、赤也他们应该都是很小就接触网球,大抵都是和同龄人一起,以兴趣游戏为启蒙。
但照桥悠不同。
他首次接触网球是在国小三年级,原因是搜索到下一学期的课程表上会有网球课,而他那时候对网球一窍不通。
于是那个寒假都被他用来学网球,而且是找私教偷偷地学。最后在新学期的网球课上,他果然收获了“不愧是完美的照桥同学”的评价。
——他学网球时完全只为速成,只是为了在大众面前维持“什么都会”的完美人设罢了,哪里有兴致去玩游戏呢?
照桥悠坦然道:“我没玩过这些游戏。”
“哈?”切原傻眼,“不、不会吧?”
“真的。”照桥悠点头,又补充道,“嗯,我小时候不玩游戏。”
“不玩游戏?”灰吕也震惊到了。
照桥悠一笑。
不仅是初学网球游戏,甚至连同龄人幼儿园小学阶段必玩的老鹰捉小鸡、躲避球、捉迷藏,他也都没有玩过。
因为不管做什么都轻而易举、加上得天独厚的外貌和幸运,绝大多数同龄人看他都是抱以憧憬和仰望的目光,自觉地和他保持距离。他当然也拉不下脸主动去哄那帮天天流鼻涕的小屁孩,所以童年时期一直独来独往,维持着神秘形象。
那时候后援会还没有组建起来,以至于极少数主动靠近他的人,反而很可能是心怀嫉妒或者抱有恶意。所以照桥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直觉雷达也是那时候锻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