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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漠却微微翘了下唇角,对之前每次找阿菡玩,都缠着她又搂又抱的这个阿月表姐印象好转起来。

    他眼中闪过些光芒,温恪是吧,若有可能,他不介意帮忙推一把。

    很快到了快午膳时间,太子携太子妃到了。太子已经知道了林漠身份,若不是手头事务一时抽不开身,也打算早点来皇后宫里的。

    沈皇后一番解释介绍,两下里见过礼,坐下说话。

    对于新科状元郎林漠,如今成了自家表弟的陈林漠,太子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但印象却很好,一来喜爱他才华,二个便是因许蕴在东宫为通事舍人,赏识他的才干,还亲自提升他从右春坊至詹事府司直。当初林漠中状元,知道他与许蕴关系,太子还曾与许蕴聊过他,对他少年便中头名得状元很有惜才之意。

    如今,林漠又成了自家亲戚,是自己嫡亲姑姑幼子,表弟,太子自是更高兴。

    坐下后,与林漠交谈,越说越对脾性投机,竟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太子才及弱冠,外面长年传太子身子病弱有顽疾,甚至传活不过弱冠早逝之相等等,其实,太子身体幼年确实较常人羸弱些。只因当初沈皇后诞下皇长女大公主时,便遭了当初圣上兄弟的暗算,身体受损。

    太子是沈皇后调养了好几年才生养出,也使得太子虽是嫡子行二,上面还有个庶出大皇子,与三皇子年岁也很接近。

    太子出生后,便常有惊风、脾虚等症,虽不致命,却需细细养护,沈皇后与文昌帝便顺势将太子放在了暗处,好好养护,那些流言自然是也是在文昌帝操作下才流出。虽体弱了些,可太子尊贵,这些年将养下来,文自不必说,一直都被暗中教授储君当学之道,武上能骑马射箭,防身自保的功夫都习练。

    只不过,太子皮肤随沈皇后很是细白,一直刻意遮阳防晒,又是纤细骨架,便是被人见到,给人感觉也是一副病弱虚白模样,误导人。

    如今,太子长成,文昌帝也有意让他步入朝堂,一些外在样貌便在慢慢发生变化。如今在皇后处,都是自家人,太子自也不必掩饰什么。

    端坐在那,矜贵俊秀,哪里有外面传的什么病弱不堪储君之任,虽不及文昌帝气魄,尽显储君之度。

    林漠与太子说话同时,心里暗暗有此感后,还留意了下太子妃处。发现她与沈皇后相处,十分熟稔亲昵,有时与太子对视时两人之间是化不开的情意,也非外面所传,太子妃是被冲喜才嫁给太子。

    可见,耳听为虚眼见方为实。

    更幸好,当初他与许蔚大哥他们都走对立场。

    午时,文昌帝放下手头政务到中宫,几人一起用了午膳,文昌帝便与太子、太子妃先离开,太子妃回了东宫,文昌帝父子则去延英殿议事。

    既然已经掌握了三皇子背后图谋算计储君位,文昌帝决定趁其尚未发觉荆州那边泄露,先下手为快,让太子做好接收被三皇子派系落马后空出来职位的人选。

    未时中,慧和长公主便带着林漠并沈皇后和文昌帝的赏赐出宫,陈驸马此时已经在宫外等了一刻钟,三人依旧坐了马车回府。

    而林漠随同长公主夫妻进出皇宫的消息,也早被人看到,渐渐传了出去。

    这些都在慧和长公主意料之中,她本就打算明日举办宴席,贺林漠回归,回去路上便与林漠说了,“也不是很大办,只邀请宗室和亲朋好友前来,”毕竟以她的身份,没必要往各官员处都送帖子,只给亲近人家送,底下官员便会主动叫人送来贺礼,这都是心照不宣的规矩。

    林漠并不意外,“母亲看着办,我都可以。”

    只是,他今天抽空想回安阳侯府一趟,正想提一句,慧和长公主犹豫了下,又道:“阿漠,你身上,是不是有伤疤?”

    这事,早上她本就想问的,这会儿回去路上便忍不住问了起来。

    林漠一愣。

    他倒是没想到,慧和长公主已经知道了这个,但随即想到昨晚给他准备衣物并在旁边递物事伺候的内侍,就明白了,该是那内侍看到了报到了母亲这里。

    “是不是以前……他们打你?”慧和长公主觉着肯定是那些人牙子和荆州院子里那些看管的爪牙动的手,牙行管教被买来不听话的奴婢便是非打即骂,她又是痛恨又心疼地看着林漠。

    谁知林漠却缓缓摇了摇头,“不是,不管是人牙行还是那园子里时,他们都没动过手,毕竟我的外貌算是里面最好的,”尤其是园子里那些管事的,自然不会让他身上出现瑕疵。

    他们折磨人的手段也并非打人这样简单,有的是法子,比如饿着不给饭吃,孩童被关在黑色小屋子里恐吓,不让睡觉等折磨人的精神。

    他大概是识时务者那一类,人牙子处又因外形缘故得些喜爱,没受过什么磋磨,只除了园子里那边,为了叫被抓紧去的人听话,都先给人精神进行一番打击和恐吓摧毁,好为他们所用。

    他冷漠阴鸷的一面便是那时候导致。

    “是我逃离荆州后,在路上大部分时候躲入山林受的伤,”他没有说,有起初被园子里爪牙发现追击时,被灌木树丛划伤,滑下矮坡咯伤,之后夜间掉落陷阱划破小腿,也有乔装进入城镇买衣物食物等时,被小偷抢劫划伤,各种遭遇。

    可以说,那段时间是他遇到林爷爷前过的最艰难的日子,但他不后悔,更庆幸逃离那看似锦华的园子,遇到了林爷爷,再看见小姑娘,被四姐姐带回安阳侯府以赘婿身份留在了阿菡身边。

    林漠目光渐渐温柔起来。

    慧和长公主和陈驸马没注意到,两人正满眼心疼,难以想象孩子到底经历了多少的苦难。又一次引发心头对陈钟氏的恨,渐渐刻骨。

    陈驸马最先调整过情绪,压着心里难受,问,“治过吗?”

    “并未,”他到了安阳侯府也不爱叫书宁书安近身伺候,基本都是穿好自己沐浴,穿好寝衣或中衣才在他们面前,便是不想让阿菡知晓后难过。他也简单解释了下,“也没有很深的疤,而且时间久了便淡去了,让他们知道,不过是徒增不快罢了。”

    若不是昨日内侍坚持留在一旁,他早忘了自己身上有疤这件事了。至于日后与阿菡成亲后,她会发现,那便是林漠另一个打算了。

    他预想着,亲密的关系上,他会巧妙用上伤疤,不叫她难过。

    这些,他丁点儿都不流露出来,但也安慰了父母,“没事,都过去了,我现在好好地,也回来了。”

    慧和长公主被他后面安慰的话抚平心底许多,知道自己是怨不着侯府那边没给他祛疤,毕竟阿漠自己不想,也没叫人看到,但现在自己知道了就不能不理。

    第275章

    “有没有哪里方便给我们先看看,等回去后,找太医来瞧瞧。”

    林漠想了下,拉开些衣襟。

    这时候是夏天,马车里也放着冰盆,他穿的竹色轻罗外袍,白皙肩头上的疤痕在两层颜色映照下,愈发显得明显。

    慧和长公主看着那有些狞狰的疤痕,顿时落了泪,手指颤抖地想要去摸一摸,又怕他不喜,顿住,哽咽道:“这,这样的伤,是不是身上还有不少?”

    其实,这伤口比最开始愈合那两年已经好了许多,当初他也是尽力让伤口愈合的好些,不像腿上的撕裂过一次,这里算是他身上疤痕一般的,有两处比这还严重。

    只是他皮肤本身白又细致,一点儿疤痕都显眼,何况这样一片,他拉上衣襟整理好,免得母亲看到就难过,“没有,这里算是严重的,母亲不必难过,只是看着难看些罢了,我是男子,身上留些疤痕也无碍。”

    他想到,四姐夫和北定侯,还有叔父,他们这些出入过战场的人,身上都落有疤痕,有的刀伤剑伤甚至深可见骨,他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比起战场上的将士们,我这根本算不得什么,而且,随着我长大,这伤疤慢慢就淡了。”

    慧和长公主幼子失而复得,又遭遇了这些,此时根本没法理智地去想旁的,只知道眼前的孩子受了大苦大难,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情绪,“等回府后,我就叫太医来给你看看,我听说这疤痕若是深了,年岁长了,阴天下雨也会疼。”

    陈驸马道:“听你母亲的,能治咱们就治好了。”

    “好。”

    林漠配合地乖顺应下,让慧和长公主看着如此懂事又好的幼子,心里疼惜更甚。

    “明天宴会,是不是侯府那边不来人?我想今天如果有时间回去侯府一趟。”

    这里面的意思,虽没明说,但陈驸马和慧和长公主也听出来了,该是想侯府的人了。

    陈驸马道:“明天是咱们自家亲戚见见面,虽然你跟阿菡定亲,也是姻亲,只是你才回来,对外,你们定亲的事也得妥当对待才好,所以我与你母亲觉着,明日先不要侯府那边来人了。”

    其实,他倒觉着,明日请安阳侯府的人也好,这就直接说明两家亲事还作数。但慧和长公主有旁的想法,他们也没正式与阿漠谈过这事。想了想,觉着等过些日子再郑重将亲事重新定下也好。

    既然阿漠问了,陈驸马索性将事情摊开,免得妻子还总坚持自己意愿,“阿漠觉着不妥吗?”

    “阿菡与我不仅是未婚夫妻关系,安阳侯府对我也有恩情,”林漠也不愿慧和长公主胡乱给自己亲事搅合,他一直都在暗示两人他的态度,现在提及自然要表明态度,“明天侯府不来人也好,免得有人臆测侯府挟恩让我跟阿菡婚约继续。”

    他知道小姑娘对皇家有些抵触,明天来的都是宗室皇家亲戚,一下接触这么多人,许还会有不开眼对他和阿菡婚约说三道四,更不如日后他带着阿菡慢慢接触。

    他是看不得小姑娘受半点委屈。

    他如此处处为安阳侯府为许菡考虑,也言明日后还会继续婚约,慧和长公主饶是已经在陈驸马提醒下预料到,但还是吸了口气,确认了一句,“阿漠是决定好了,继续与安阳侯府的婚约?可当初你是以上门女婿身份……”

    似乎,不愿意提及这几个字,慧和长公主说的有些艰难。

    但林漠仿佛没有发现一样,比起血缘母亲,他更在意偏向朝夕相处的人和心爱之人,况且这本就是他的意愿和感情,只淡淡地道:“那又如何?上门女婿有何丢人,我从未因这身份轻视过自己,就算有人恶意中伤。我只在意,能与心爱的喜爱的人在一起就好。”

    顿了下,他又道:“且,我早已定好,日后孩子姓氏有一个随我姓林,其他都随许。若是不想多生,便收养个孤儿姓林,这一点日后,我想,也不会改变。”

    说完,他定定地看向慧和长公主。

    慧和长公主觉着在他目光下,自己的心思仿佛都无所隐形。

    清楚幼子的经历,她自然明白他坚持林姓,是为了报答当初小刘庄收留并当亲孙子疼爱的已逝林老汉,不让他断了香火。

    但没想到,他这么早就打算好了,生怕许菡生不了多的孩子,退一步收养孤儿,这点倒是没什么,但没想到,就算他认亲回来,延续婚约不算,将来孩子还要有一个姓许。

    慧和长公主,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她现在已经清楚认识到,幼子对许菡那小姑娘这门亲事的坚持,若是她再有反对的意思,只怕真的要伤了情分。

    还好有陈驸马在,很快打了圆场,“快到家了。这件事不急,想个稳妥的法子处理的更完美些,等回头咱们再商量着来。”

    林漠朝陈驸马轻轻点了点头,别过目光,没再看慧和长公主。

    也算是无形的坚持。

    “好了,孩子能坦言与咱们,就很好了,”陈驸马在慧和长公主耳边悄悄地说,“你看他这样子像不像小孩子跟父母要糖吃,撒娇闹别扭。”

    慧和长公主眼里,林漠哪里都好,被陈驸马这么一“蛊惑”,还真觉着是有点儿那么个味。顿时心里生出一种,其实若是阿漠跟自己撒娇闹闹还更好的感觉,她就什么都应了他。

    就算陈驸马再低语,可就在这车厢空间里,林漠也能听得到,他微微侧到窗户一面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下。

    他这是撒娇?!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态度已经表明,看母亲的神色,该是不会再胡乱给自己拿主意。且,有父亲向着自己,他与阿菡的亲事该是没问题。

    倒是父亲的话提醒了他。

    如今他是长公主幼子,与阿菡之前的婚约算是没有他这边父母之言,就显得没有那么的正式,他是该给阿菡一个正式又隆重的定亲礼才好。

    不等想更多,马车便进了长公主府东侧门。

    前院,陈宣带着媳妇孩子,并两位回门的妹妹听下人禀告父母和弟弟回府,都迎了过去。

    两下里在转过影壁的地方遇到。

    “父亲,母亲。”

    慧和长公主的两个女儿,欣月郡君和欣清郡君笑着迎上前,欣清郡君看着林漠急急地问,“这可是我小弟?”

    见到女儿们,慧和长公主脸上带了些温柔慈和,“对,这便是阿漠,你们嫡嫡亲的小弟。阿漠,这是你大姐姐,在陈家行一,这是你小姐姐,府里行三,你唤她三姐姐。”

    “阿漠见过大姐姐,三姐姐,”林漠拱手问好。

    欣月郡君性子稳重,笑点点头,“小弟。”

    欣清郡君明显就活泼许多了,上下不住地打量着林漠,越看越欢喜,“果然跟大哥说的一样,小弟生的模样真是好看极了,这样俊美,该是京城拔尖的俊俏了。”

    欣清郡君多少有些颜控属性,围着林漠夸个不停,“以前母常说,咱们兄妹几个都没有生出双曾祖母那样好看的桃花眼,可惜来着,原来是咱们小弟就生了这好看的桃花眼,果然桃花眼最是好看不过了。”

    她与姐姐的眼睛有些像母亲的凤眼,但又比凤眼圆润点,没有母亲凤眼的威仪感。倒是大哥眼睛是凤眼,看人时与母亲一般有些不怒自威。

    本来,她也觉着自己与姐姐眼型算是美丽好看的,如今看到小弟这桃花眼,直接就羡慕了。

    小弟性子似乎清冷了些,反倒正好中和了桃花眼看人时的多情感,不多形容,欣清郡君觉着就是四个字,好看极了!

    接着,陈宣带着妻子和儿子过来,与林漠互相介绍认识,林漠给了侄子侄女们见面礼,是长公主一早就备好的。

    欣月郡君和欣清郡君倒是没带夫君和孩子们过来,她们接到娘家这边的信,知道明日宴请,到时夫君和孩子们也过来,她们先在娘家住上一晚,明日正好一起参加宴席。

    许是血缘缘故,林漠与兄姐们相处起来,很是融洽,就连长兄家一儿一女,长子繁哥儿和次女锦姐儿都很喜欢他,两个孩子男孩稳重,女孩儿活泼,尤其锦姐儿三岁多,肉团子一般,扒着林漠膝头便不肯放了。